中国人在意大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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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夜空没有月亮,也没有星星,苍穹就像被没有边缘的黑布盖住了,黑不见顶。如果是在白天,瞭望四处,可以看见三面环绕的山型犹如张开的双臂,拥抱着这个小镇。然而这时候是夜晚,天是黑黑的天,山野也是黑黑的山野。

山下是很大面积的平地,房屋多,灯光也多。许多房屋是沿着山势而建,越往高处灯光越稀少。倘若站在低处往高处看,散落在半山腰稀松的盏盏灯火似乎取代了夜空的点点星光。尽管这个小镇的灯火也挺多,可在昏暗的夜空下,无法显现连绵起伏的群山轮廓。

夜空是黑黑的夜空,只有朝无山的那个方向看去,远处的上空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光亮,因为那个方向是灯火辉煌的美丽省城——佛罗伦萨。

已经是下半夜三四点钟了,人们也熟睡着,所有的路几乎没有车辆行驶,小镇显得格外安静。夜风吹了起来,无数的树叶沙沙直响。雾气也随之飘散开了,把那些路灯弄得更像熬夜的眼睛,变得睡眼惺忪,看什么都是迷迷糊糊,朦朦胧胧。

然而就在这小镇里,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,却有另外一种景象:中国人的家庭式作坊里,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!

靠山边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平房,原来是仓库,里面有近两百平方米,中国人租了下来即做住房也做作坊。沿着墙壁用木板隔起来就是房间,空着的地方摆放着电动缝纫机和工作台就成了车间,专门制作皮衣,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。此时此刻,里面灯火通明,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着,为了不让灯光外泄,还用厚厚的黑色里布把窗户都盖住。十几个人正忙着,十几台电动缝纫机发出卡卡卡的声音。

老板是浙江人,工人有浙江人,也有福建人。乔小玉和金来顺就是福建人,两人都是做车工,赶起货来也是天昏地暗。

乔小玉在国内的时候就是服装厂的车工,当初听说国外做衣服很赚钱,和丈夫一商量,她就出国了,从此走上了黑工生涯。不到三十岁的少妇,正处在精力旺盛的人生阶段,车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,出的量也多,已经做好当天的活,关了机器,打扫一下自己的车位,收工了。洗澡要排队,便问在卫生间门外等洗澡的工友:“还有谁没有洗好?”

那人说:“还有二人。”

反正要等,乔小玉索性拿了一手货,放在自己车位的旁边,做着次日车前的准备工作。她本来留一头长发,起早摸黑,争分夺秒地干活,洗发梳理也要花时间,索性剪了,只留到肩膀下一点,绑成马尾辫垂在脑后。圆圆的脸蛋本来白里透红,因长时间不见阳光,又是独身一人,阴阳不调,不见了红润,只见有点苍白。中等的个头,肌肉丰满又结实,身着合身的衣裤,该鼓的地方鼓,该扁的地方扁,曲线分明。本来身材苗条的女人看起来才显高,可她懂得衣裤搭配,上衣短些,裤子长些,鞋跟高些,让人看了也显高。

乔小玉的车位和金来顺的车位紧挨着,要是在平时,到这时候准会跟他聊聊天。可看他一边车衣服,一边听耳机,知道是在学习意大利语,也就不打搅。

金来顺比乔小玉大了四五岁,身高一米七十多,手长脚长,看上去瘦些。长脸型,皮肤较白,头发有点自然卷,特别是鼻梁很高,长相倒有几分像老外,加上穿着整洁,让人看了也有几分英俊。

他在国内的时候,就是裁缝师傅,开一间做服装的小店铺,总觉得赚不了多少钱。那一天听顾客在议论:“不知道为什么,最近有许多人去办出国手续,都很容易批。”

他真的去市公安局外事科仔细一打听,工作人员告诉他,只要国外有人写封邀请信,邀请出国,凭信就能办护照。回到家对妻子一说,夫妻俩便商量起来。征得妻子的同意,真的叫国外的朋友写来一封信,果真办好了护照,随后去北京签证。

那时候匈牙利对中国人是免签的,出了国门,有护照就可以前往,便去了布达佩斯旅游。本想留在那里,因为没有办到居留,又不甘心一事无成,空手而归,办了旅游鉴证来到意大利。

金来顺车好一道工序,看见上线快用完了,也想休息一下,关了机器,拔掉耳塞。站着做工的人,休息的时候就想找个位子坐一坐,坐着干活的人,反倒想站一站。点燃香烟,起身去放线的架子那边拿来圈线,熟练的换好。扭头看看,才知道乔小玉已经在做次日车前的准备工作。正因为了解她的性格,干活的时候很专注,不想让人打搅,一旦被人打搅了,她那臭脾气就像吃了火药一样,一点就炸,也就没跟她说话。等香烟吸完了,继续干活。

乔小玉忙好了,才来跟他打声招呼:“你还不收工呀?”

金来顺说:“洗澡要排队,就算收工了,那也要等。”

虽然说乔小玉的车工技术已经很好了,跟金来顺比还嫩点,想多赚钱,既要车得好又要车得快,时常都会请教他。这时候看他的手势,就问:“你怎么这样车?”

金来顺和乔小玉毕竟是老乡,也更亲近一些,也会很耐心地教教她,常常亲自示范,一边车一边说:“你看好我的手势,这样做起事情才顺。我常说:有了功底,所谓的功夫一点就破。”

乔小玉平时也是在他的指点下衣服才车得越来越快,也越来越好。一聊天,仿佛忘了要洗澡,直到有人问:“下个该轮到谁洗澡?”她才说:“是我”,于是赶快去卧室拿浴巾之类的。

金来顺不像乔小玉那样赶在前面一些去洗澡,一般都是等到最后几个去洗。车了十几个小时,说不累,那是谎言,然而累了,停下来也不好,于是就放慢速度。

一位工友洗好澡,来告诉金来顺:“来顺,洗澡轮到你了。”

金来顺收起随身听,关了机器,收工了才去洗澡。

等大家上床睡觉,天都快亮了,最多睡上四个小时,又要起床干活,人都快变成了机器。

这一日天空没有太阳,阴得可怕,乌云翻滚着,刮起了大风,有许多树叶纷纷飘落,似乎要下雨了。一阵电闪雷鸣,雨也纷纷飘落。雨一下,天气变凉了,秋季来了。

本来秋季是丰收的季节,可这年的秋天与往年不同,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并不是丰收的季节。

从四处传来了这样的消息,某某作坊被警察查了,机器被封了,老板和黑工也被抓进警察局了。相同的事情发生多了,大家都意识到佛罗伦萨一带的警察正在大抓黑工。近来小镇上也时时都有警灯闪闪,警号呜呜,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。

乔小玉起床了,女人总比男人更爱美,也更多事,再忙再累,刷牙洗脸后还得对着镜子稍微梳妆打扮一下。

吃好饭,大家都去车间干活。

金来顺帮老板打工也是做样品的高手,大师傅,老板当然会器重他。

老板又拿来新的模特,满脸笑容地走到金来顺身边,还得用商量的口气说:“金师傅,什么时候方便,麻烦你把这件新模特车一车,你一车好,我得送去公司。”

金来顺一边车一边说:“好,等我把这道工序车完了,再车这件新模特。”一道工序车好了,点燃香烟,一边吸一边仔细把模特看清楚,然后才动手。

平时工人要买什么,也会骑自行车到附近的商店去买,可这几天老板怕出事,告诉工人,谁也别出门,以免惹祸上身。

乔小玉吃了午饭后,还不见老板回来,就对金来顺说:“真想出去买点东西。”

金来顺好奇看了她一眼,他说:“最近风声这么紧,你还想出去,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买。”

乔小玉说:“说重要也重要,今天是我的生日,想买点东西,自己给自己过个生日。”

金来顺说:“那叫老板代买一下。”

乔小玉想了想说:“算了,最近老板也够忙的,你看,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吃饭,就是叫他代买,也不见得有空。”

金来顺说:“也不知道老板这几天在瞎忙什,老往外跑?”

傍晚,老板开车回来,到了厨房就对正在做饭的老板娘说:“刚才我听说,小镇南边老李那里也被警察查了。”

老板娘说:“看来我们也要避避风头。”

老板说:“做完这批货,干脆休息几天,叫工人出去躲一躲。”话音刚落,门铃响了,他走到大门边,拿起话筒一问,原来警察已经到门口了。放下话筒,赶紧跑去告诉工人,警察来了,立刻叫大家从后门跑出去。

大家放下手里的活,涌出了后门,一出后门是块不大的坪,四处空空的无法藏身。沿着坪边围着铁丝网,外面就是田野,有人打开铁门,人人都跑进田野之中,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。

这时候天色有点暗了,乔小玉毕竟是女的,胆子也小,总是跟着金来顺。

金来顺一边走一边对乔小玉说:“躲在这里不行,离房子太近了,万一警察出来查,谁也跑不掉。”

乔小玉问:“那应该怎么办?”

金来顺说:“过了这片草丛,那边有条小路可以上公路,现在走还看得见路,等天全黑了,想走也看不见路。”

乔小玉说:“你去哪里,我也去哪里,反正我一直跟着你。”

那些人都找地方蹲下来,躲在草丛中,金来顺和乔小玉却离开了那里。

金来顺和乔小玉一前一后走过田野、走过小路、上了公路。天已经全暗了,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斜斜地照在地上。

乔小玉问:“我们再去哪里?”

金来顺说:“肚子饿了,应该先去买点吃的。”

乔小玉又问:“这里又没有商店,怎么买?”

金来顺说:“我们可以坐公共汽车,去镇中心街道。”

乔小玉平时出门,都会背个随身包,现在这么跑出来,两手空空。她说:“我没有带钱,你有带钱吗?”

金来顺说:“有,我们男人的钱包是随身带的。”

路灯下就是公共汽车站,走过去,金来顺借着灯光看看手表。他说:“我记得这个时候,应该有一班公共汽车会路过这里。”他拿出钱包翻看一下,又说:“正好还有两张车票。”

在灯光下,乔小玉突然看见自己鞋子的边角带着泥,再看看金来顺的鞋子一样很脏,立刻说:“我们的鞋子都这么脏,哪敢上车?”

边上就有草,他们去把鞋子弄干净。

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,他们刚才走得急,身上觉得热,现在等车,一阵晚风吹来,又觉得身上有点凉凉的。好在公共汽车到了,他们上了车,来到镇中心街道。到站了,下了车,直接就去超级市场。

进了超级市场,乔小玉提着货篮在选购食品。

金来顺走过货柜,看到有生日蛋糕,突然想起乔小玉白天说的话,他说:“今天是你生日,这里正好有生日蛋糕。”

乔小玉说:“要不是你提醒,我都忘了。”她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日蛋糕,又去选蜡烛,不巧,蜡烛只剩一支,嘀咕了一句:“有一支总比没有好。”

金来顺也选了两罐啤酒,付了钱,他提着塑料袋,她提着生日蛋糕,一起走出了超级市场。

乔小玉说了句:“我们出来也有个把小时了,不知道工厂现在怎么样?”中国人总把作坊叫做工厂。

金来顺说:“打个电话就知道了。”路边就有电话亭,立刻去打电话。对方电话响着,一直没有人接,拨了几次都一样。放下话筒,走出电话亭,说道:“电话没有人接,没准连老板也被警察带走了。”

乔小玉问:“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?”

金来顺想了想说:“不知道工厂的情况,这么回去太冒险。走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,可以为你过生日。”路过一家房屋介绍所,门口放有广告和报纸,顺手拿了一份报纸。

他们到了小公园,一看冷清清的,不见一个人影。已经是秋天,天气转凉了,又是晚上,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,谁还会来这地方?

小公园有一边靠山,沿着山边是条小路,路边有一排茂密的矮树,枝叶都垂到了地上,公园里有盏路灯正好可以照到小路。

乔小玉跟着金来顺到了小路的路口,感到很纳闷,她问:“你这是带我去哪里?”

金来顺说:“里面有一个地方,这时候躲人正好。”一前一后沿路前进,小路上有落叶,一被踩到就发出裂碎的声音。越往里走光线越暗,他停住脚步,说道:“到了,你等一下。”

乔小玉看不清楚,太暗了,只觉得山边有点陷进去。

正好有买蜡烛,金来顺从袋子里拿出来,叫她提着袋子。他拿出打火机,把蜡烛燃亮。

乔小玉看清楚了,原来这里是个石洞,面积足有四五平方米,里面有张小石桌和两个石墩。洞口顶端有许多枝叶垂下来,像门帘一样,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。

金来顺把蜡烛立在石桌上,立刻打扫一下。把报纸铺在石桌上,买来的东西都摆好。矿泉水本来是买来喝的,这下只好用来洗手。两人坐在石墩上,生日蜡烛点燃了。

金来顺说:“小玉,许个心愿吧。”

乔小玉觉得在这种地方过生日,真的有点浪漫,双手合掌,闭上眼睛,默默地许了个心愿。也像往年过生日一样,一口气把蜡烛吹灭,这下山洞全暗了。

金来顺立刻拿出打火机,再把蜡烛燃亮,石洞有一小块凸出来,他斜着蜡烛,让熔化的蜡烛点滴在上面,再把蜡烛立在那里。

乔小玉问:“来顺,你猜一猜,我刚才许了个什么心愿?”

金来顺说:“我猜不到你许了什么心愿,如果是我,像今天这样过生日,那我会许这样的心愿,赶快大赦吧!”

乔小玉说:“被你猜对了,刚才我就是许下了这样的心愿。”

金来顺说:“如果我们有了居留,这种日子就该结束了。祝你生日快乐,也祝你心想事成,来,我们喝啤酒。”

蛋糕切开了,没有买餐具,肚子饿了,只好拿出纸巾,用手抓蛋糕吃。真的饿了,谁也不说话,先填饱肚子。

买来的食品吃光了,啤酒也喝完了,闲聊一会儿,话题回到现实来。

乔小玉看看手表说:“都九点多了,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?”

金来顺说:“还能怎么办?只能回工厂。”

乔小玉问:“这里离工厂挺远的,走回去的话,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,万一途中遇上巡逻警察,那怎么办?”

金来顺说:“先去电话亭,打个电话,如果还是没有人接电话,再想办法。要不,你在这里等,我去打电话。”

乔小玉说:“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害怕,我还是跟你一起走。”

金来顺收拾一下,把垃圾装进塑料袋,叫她先出去等。吹灭蜡烛,离开了山洞。小路口就有垃圾桶,顺手把垃圾丢进桶里。到了电话亭,一拨电话,还是没有人接,这下该想去哪里过夜。

一阵风吹来,乔小玉一哆嗦,她说:“刚才在山洞里觉得暖和,可站在这里就觉得有点冷。”

金来顺说:“山洞是冬暖夏凉。”

乔小玉问: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金来顺说:“这个小镇又没有火车站,这时候公共汽车也停开了,还能去哪?没有办法,只好再到山洞去避一避。”

他们再次路过那家房屋介绍所,顺手又拿了两份报纸,看见有折叠好的纸箱,也带走。进了山洞,点燃蜡烛,铺好报纸,他们闲聊着。聊来聊去,聊起了各自的家庭情况。

金来顺说:“我真想不通,你老公怎么放心你出国?”

乔小玉说:“我这么大一个人,有什么不放心?”

金来顺说:“按理说,你还没有生孩子,你都出来这么久了,你老公应该出来才对。”

乔小玉说:“那我也想不通,你都出来这么久了,你老婆怎么也不出来呢?”

金来顺说:“本来我老婆是要出来的,可我女儿身体多病,做妈妈的不放心,一拖再拖,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出来。”

乔小玉说:“本来我老公是要出来的,可他一出来,就想要居留。没有办法,意大利不大赦,一拖再拖,所以拖到现在,他也没有出来。”

金来顺意识到了,他说她什么,她也说他什么,故意针锋相对。他说:“小玉,我是为你好,你怎么老是这样?”

乔小玉争强好胜,爱和他斗嘴,一点都不让他。她说:“来顺,那我是为你老婆好,你要找二妈的话,我第一个告诉你老婆。”

金来顺突然笑了,索性不说话。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她,这时候很仔细地看着她。觉得她不算是大美女,却是很经看,越看越觉得漂亮。

乔小玉也学他的样子,突然笑起来,然后也不说话,故意张大眼睛瞪着他。

金来顺说:“你是故意要这样,好吧,告诉你,我刚才为什么会笑,因为你又不知道我老婆是谁,怎么告诉我老婆?”

乔小玉说:“那我告诉你,我刚才为什么会笑。因为想找你老婆很容易,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家人,说你借了我的钱,你不想还钱给我,然后还躲起来了。你想一想,我家人会不会找到你老婆?”

金来顺说:“你平时向我学技术,我看你还很温柔,现在看你,你怎么成了‘母夜叉’?”

乔小玉说:“那是因为披着羊皮的狼太多,我巴不得变成刺猬。”看见蜡烛还剩一小截,她问:“蜡烛点完了,怎么办?”

金来顺说:“还能怎么办?睡觉!”

乔小玉又问:“这鬼地方怎么睡!”

金来顺说:“你只好伏在石桌上睡,我把纸箱拆开,放在地上,我就靠着墙睡。”说完,他拆开纸箱,铺在一个角落。

乔小玉说:“等一下黑灯瞎火,你要欺负我,别怪我翻脸!”

金来顺说:“你何止翻脸,准会杀了我。”

乔小玉说:“我不杀你,如果杀了你,那是便宜了你。我会阉了你,叫你下半辈子成个废人!”

金来顺想吸烟,开了句玩笑:“那你睡吧,我还是躲你远点,免得被你断了香火。我在外面给你站岗,这样总行吧?”说完便起身走出石洞。

乔小玉眨着眼睛,真的困了,便伏在石桌上睡觉,喝过了啤酒后也确实好睡,一下子就睡着了。

蜡烛烧到尽头,火苗也摇摇晃晃,烛芯一倒,烛火立刻灭了,山洞也暗了。

金来顺在洞外只站了一会儿,晚风一吹,身上感觉凉丝丝的。吸完烟后,要进山洞,眼前黑暗,只好点燃打火机。轻手轻脚进了石洞,听见她睡熟的呼噜声。他也困了,坐在纸皮上,靠着墙睡觉。平时睡眠不够,不用几分钟也熟睡了,也响起了呼噜声。

邓跃华
作家的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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